或許受此影響,光伏企業連參加展會的興趣都淡了。9月5~7日在北京舉行的“第十二屆中國光伏大會暨北京國際光伏展覽會”人流稀少,現場冷清,因參展企業不多,僅展出一個半展館。參展人員對《新財經》記者說:“沒什么意思,領導們來看一下就走了。”
面對歐盟“雙反”和行業不景氣,不少企業通過轉型進行自救,主要方式是退出光伏制造領域,轉而投資下游應用領域的光伏電站。海潤光伏9月14日發布公告稱,將投資4.9億元建兩個光伏電站;中利科技和保利協鑫也分別于8月底公告稱計劃建光伏電站。
一場光伏電站的興建熱潮正悄然進行,但此舉能否真正解決目前光伏行業下滑的局面?建電站真的既能消化產能又能獲得穩定回報嗎?
全行業虧損
國外對中國光伏業“雙反”調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5月,美國對國內光伏業進行“雙反”調查,對多家中國企業作出征收31%~250%反傾銷稅的初裁。美國這一調查尚未結束,歐盟又于今年9月初宣布對中國光伏電池產品發起反傾銷調查,而且調查產品的范圍進一步擴大。
與美國“雙反”僅針對太陽能光伏組件產品不同,歐盟的調查范圍包括硅片、電池片和組件的全產業鏈,這使得中國光伏企業規避懲罰性關稅的難度大幅增加。據了解,此次歐盟反傾銷調查涉案金額高達200多億美元,折合人民幣近1300億元,是迄今為止全球最大的單起貿易爭端。
歐洲是當今全球光伏產品的最大市場,也是中國光伏產品出口的主要地區,約占同期中國光伏電池出口總額的70%,相對而言,美國市場僅占出口總額的20%。因此,歐盟此次“雙反”立案使國內原本一片慘淡的光伏企業雪上加霜。
2012中國國際光伏產業發展論壇公布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中國太陽能光伏產品出口在保持了6年的連續快速增長后首次出現下滑,出口總額128.94億美元,同比下滑約三成。
事實上,國內光伏業已陷全行業虧損境地,光伏上市公司上半年下滑的業績就是有力的證明。同花順數據統計,今年上半年,69家A股光伏概念上市公司營業收入總額1092億元,同比減少3%。由于產品價格、毛利率大幅下滑,這些公司的凈利潤總額僅為37億元,與去年93億元的凈利潤相比,同比劇減60%。
上半年出現虧損的公司也驟然增多,上半年凈利潤虧損的光伏類上市公司多達21家,也就是說,大約有三成的公司上半年出現虧損,累計虧損規模接近20億元。而去年上半年,虧損的光伏上市公司僅5家。
繼光伏巨頭賽維LDK和尚德電力被曝光可能面臨破產之后,當前江浙一帶已有大量中小型光伏企業面臨破產,許多光伏生產設備在等待出賣,有些甚至是整條生產線以極低價格出讓。有些老板已經跑路。
而低端的光伏制造業則是資本撤離的重災區。記者了解到,江浙地區目前已有不少規模較小的光伏企業關門歇業。江蘇省規模較大的中盛光電集團已宣布關閉硅片工廠,原因是嚴重虧損。
位于河北的光為綠色新能源公司總裁魏強表示,一年前,市場銷售的光伏組件還能賣到1歐元/W,現在已降低至0.48歐元/W。與此同時,人民幣與歐元的匯率還在升值,使得光伏企業遭受價格大降的同時,還要承受匯兌損失。
轉型建光伏電站
由于光伏中上游生存日益艱難,許多光伏企業紛紛轉型,開始向下游光伏電站尋找生存空間。一方面是為了消化現有的過剩產能,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獲得相對穩定的回報。
8月31日,上市公司中利科技發布了定向增發方案,擬發行不超過1.7億股,募資約16億元,主要投向甘肅光伏發電項目和波多黎各光伏電站。
中利科技不是唯一建電站的光伏企業。就在中利科技發布消息前,另外兩家光伏企業保利協鑫和銀星能源也先后表示要投資建設光伏電站。
最近宣布建電站的是海潤光伏。9月14日,海潤光伏公告稱將投資4.9億元建兩個光伏電站,一個是甘肅金昌的20MW光伏發電項目,另一個是新疆柯坪縣的20MW光伏發電項目。
事實上,過去一年多時間里,國內多家光伏企業開始“往下走”,將產能過剩的太陽能電池組件延伸到下游建光伏電站。這些企業看好電站的原因在于,國家對光伏電站項目出臺了相關鼓勵政策。
根據國家能源局今年9月12日印發的《太陽能發電發展“十二五”規劃》,“到2015年底,我國太陽能發電裝機容量目標為2100萬千瓦以上”。有業內人士表示,這其實為“十二五”太陽能裝機容量留下了上不封頂的口子。
正是投資熱情催生了一些光伏電站的新應用模式。最近出現在山東壽光農田里的光伏電站蔬菜棚就是一個新產品,這個具備光伏發電功能的蔬菜大棚是全國首座太陽能光伏農業一體化的高科技能源大棚,目前正為9月底的并網發電進行最后的準備。
負責該項目運營的華天新能源公司孫先生認為,大棚上架設太陽能發電站,這條漫長的產業鏈條背后,是農民、企業和政府三者的多贏。
據了解,該基地大約需要投入4000萬元,并網發電后,按照每度1.15元的上網電價計算,年收入至少600萬元,8年左右可收回成本。除此之外,這個年發電量1兆瓦的基地還能獲得800萬元的政府扶持。
對光伏企業來說,更大的吸引力在于建這樣的電站不占用土地資源,可以利用大棚頂部,實現發電、農業相結合。傳統方式建設光伏電站,一般為工業用地,成本非常高。在壽光這樣的經濟發達地區,工業用地價格已達每畝40萬元,且很難批下來,而這個占地180畝的大棚電站的土地成本幾乎為零。
項目風險與資金壓力
光伏企業建電站既能消化產能又獲得穩定回報嗎?目前來看壓力與風險同在。一位光伏行業研究員表示,這只是暫時消化產能的方式,并不能解決行業整體下滑的局面,且有多方面風險。
據其介紹,目前建光伏電站有兩種模式,EPC模式和BT模式。BT模式能獲得比EPC模式更高的利潤,但是首要條件是獲得當地發改委的批準。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雖然很多企業都去做光伏電站,但并不是每家都能從當地發改委拿到批準“路條”。據《新財經》記者了解,即使被廣泛看好的BT模式,也并非一本萬利。
目前,光伏電站國內的買主實際上就是五大電力集團。在一些較大的項目上,發改委更愿意和五大電力集團合作,民營企業要參與難度很大。青海省當地發改委此前就直接將電站項目劃給了大型電力集團和能源公司。
不過,由于每個光伏電站的裝機都相對較小,五大電力集團不會完全自己操作,而是采取跟光伏組件廠或開發商合作的方式,光伏企業生產出要關組件后,電力集團再進行收購,由此給了民營企業一定的參與機會和空間。但是,這種模式使得民營企業必然要接受電力集團的壓價,利潤空間有多大并不確定。
另一重風險在于項目能否最終運行。據光為綠色新能源公司總裁魏強介紹,盡管常有地方政府在招商活動中邀請光伏企業建電站,但備受關注的光伏電力并網問題一直沒有答案,“要是并不了網,建了電站也只能曬太陽”。不少地方政府為了經濟發展、大規模引進光伏電站項目,但往往后期配套工作跟不上。
建光伏電站需要不少資金,這也是光伏企業建電站面臨的另一重壓力。
以中利科技為例,盡管今年上半年實現凈利潤1.11億元,但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3.05億元。同時,公司短期借款為16.94億元,長期借款為8.9億元,應付債券8億元,可見資金非常緊張。
銀星能源的資源壓力同樣不小,公司上半年營業收入同比下降超四成,2000多萬元凈利潤甚至不夠項目資本金支出額度的一半。雖然公司總資產有大約50億元,但是負債額高達44.51億元。加上建站項目需向銀行貸款逾2億元,公司負債情況將進一步惡化。
業內普遍認為,光伏企業要往下游建電站,一要拼關系,二要拼資金,“如果沒有錢也沒關系,就要謹慎參與了,否則就會進入到一個陷阱。”河北保定一名光伏人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