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完伊朗問題之后，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選擇將氣候變化作為其政治遺產的下一個組成部分。

上周末出爐的奧巴馬《清潔電力計劃》(Clean Power Plan)具有實質重要性，同樣也具有重要的政治沖擊力——對今年12月的巴黎氣候談判，對明年的總統大選都是如此。

就實質內容而言，此舉是政治權力機構在和平時期對私人部門提出的史無前例的要求。它要求各州在15年內將碳排放量在2005年基礎上減少大約三分之一；即使有一些州會抵制，但許多州將遵從——給相關企業及其投資者造成嚴重后果。燃煤電廠將被關閉，而且鑒于出口空間受限，數十家美國煤礦也將關閉。難怪業界反應激烈。

受益者將是太陽能企業。奧巴馬的計劃呼應了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上月在爭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時提出的主張，力求讓太陽能發電量到2027年增加700%，動用監管權力提升可再生能源的市場份額。

從數字來看，該計劃雄心勃勃，但從技術進步步伐來看，增長可以在不大幅增加補貼或上調消費者價格的情況下實現。美國各地的太陽能發電成本正在下降，開始達到“入網平等”（grid parity，即太陽發電成本下降至與傳統發電成本相當），這意味著它們不需要補貼也可以與最低成本的化石燃料競爭。希拉里的提議與正在顯現的新現實相符。

對于核電和天然氣行業，奧巴馬的計劃既不鼓勵也不抑制，沒有指定的市場份額，也沒有任何補貼。照目前來看，天然氣行業能夠對付，但除非在生產成本削減上取得突破，否則新的核電項目在美國看起來和歐洲一樣難以上馬。

計劃沒有提及推動科技發展、力求提高能源供應和使用效率的任何舉措。這令人遺憾，因為要解決氣候變化問題，印度等低收入國家需要低成本且低碳的燃料來源。但鼓勵此類技術發展的政策可能稍后會出臺——畢竟，距離大選還有一年多時間。

現在來看看奧巴馬計劃的政治性。該計劃讓人想到了凱文•史派西(Kevin Spacey)在Netflix系列劇《紙牌屋》(House of Cards)中飾演的不擇手段的反派角色弗蘭克•安德伍德(Frank Underwood)。在政治游戲中，最難得的成就之一是用自己的主張界定你和對手之間的差異。另一個是迫使對手陷入他們希望避免的局面。第三個是讓他們內訌。奧巴馬一舉做到了這三點。

共和黨就像預計的那樣落入了圈套。尋求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佛羅里達州參議員馬可•魯比奧(Marco Rubio)立即宣告這項政策是“災難性的”。參議院共和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呼吁各州不理會新法律——麥康奈爾去年在競選參議員時打出的口號是“煤炭、槍和自由”。就連一直試圖在這個問題上理性表態的杰布•布什(Jeb Bush)也被迫指責稱，奧巴馬的計劃“不負責任”。

鑒于共和黨選民基礎的性質以及億萬富翁科赫兄弟等大手筆捐助人的觀點，尋求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人士幾乎別無選擇。他們的問題（以及奧巴馬政治手段的高明之處）在于，在迎合那些決定明年總統候選人的人群之際，他們與決定大選結果的廣大選民的觀點疏遠了。例如，耶魯氣候變化項目(Yale Project on Climate Change)的民調顯示，全球變暖已經成為公眾的切實擔憂。煤炭被認為是骯臟和不健康的。假設希拉里獲得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她可能不會贏得一些煤炭大州的支持。在她的提議以及奧巴馬的計劃中，一個耐人尋味的潛臺詞是，民主黨領導人故意疏遠勞工組織，包括曾經影響力巨大的礦業工會。但他們的盤算肯定是，順應歷史潮流，站在未來這一邊，將使希拉里在大選中獲得更多選票。

奧巴馬的提議詳盡而復雜，將會面對各種法律挑戰。它們不太可能完全得到落實。就這些提議本身而言，它們不會解決氣候變化這一全球問題，也不會迫使其他國家效仿。但它們的確有助于界定美國能源政策以及美國選舉政治的方向。